[心得] 猶如絕望中的希望：伊坂幸太郎《死神的浮力》

前言：

7/31 和 8/7，史上第一遭伊坂簽名書在台灣開賣，前後兩批各五百本，分別在兩小時和三小時內完售。特別的是這次還有手寫序號，獨步也因此舉辦了「急召！伊坂幸太郎千人小隊回歸應援」活動，徵求大家上傳自己的簽名書照片，於是 908 號在此參上。

聽說只要一百字以上的簡短心得就行了，但是我寫文一向超級囉唆。沒關係，志在參加不在得獎，只希望 1～1000 號全部都來參加這個活動。

以下進入正題。

曾經在推特上看到一則消息說，中村義洋導演曾在 2013 年的《Tokyo Walker》雜誌 10/15 號介紹《死神的浮力》，並且大讚：「好想拍成電影！」實際翻開書看了一小部份，我想我知道為什麼了。記得中村導演曾說，他拍電影時不喜歡從頭到尾都用嚴肅的方式來講一個嚴肅的議題，而是傾向於加入許多好笑的元素。這一點就跟伊坂老師說「希望寫些可以讓人笑出來的內容」不謀而合，而《死神的浮力》也正是如此。「死亡」跟「為愛女復仇」如此沈重的題材，每每因為死神千葉亂入而讓氣氛瞬間歪掉（這是稱讚）。他經常講出很跳痛的台詞，像是什麼「紅藍雨衣得有黃色才能組成紅綠燈」之類的，讓我有時候噗疵笑出來，有時候則是露出某種不知該形容為傻眼、錯愕還是很受不了的表情（這一樣是稱讚）。另外還時常覺得這個傢伙根本是來搞破壞的，但是又在關鍵時刻發揮令人振奮的作用。

死神千葉帶來許多歡樂，這本小說難道就不正經了嗎？那可不。如果你問我伊坂幸太郎的小說有什麼意義，我覺得是「不否定人生的困境和苦難，卻能用一種輕盈的方式來描寫，令人感到安慰和溫暖，猶如絕望中的希望」。如果一個故事只是一味地樂觀到底或悲觀到底，會讓人不滿「自己在現實中承受的痛苦竟然完全遭到無視」，或是反過來陷入深不見底的憂鬱當中。但伊坂這位作家卻把許多人都可能會面臨的難題寫進小說裡，讓人覺得他好像懂得你的感受，而且運用他的想像力給你一些救贖感，而《死神的浮力》正符合這個一貫的特點。

這次要正視的人生難題是「死亡」。關於死亡，我第一次想到「自己有一天也會死」的時候大概是國小，不過當時不是害怕，而是想到要把一些想交代的事情寫下來。（這我就忍不住覺得好笑了，一個國小生到底有什麼好交代的？）但是真正開始害怕死亡是從大學開始，正確地說是在我有了夢想之後。直到現在，即使不是每天，一週裡也有好幾次會意識到死亡的存在。我相信「棺材裡裝的是死人而不是老人」，深怕自己的死亡，以及比這更可怕的另一種死亡：重視的人離開這個世界。

「這不是理所當然嗎？人一死，一切就結束了。」
「那一瞬間，人生種種都會消失，就像突然關掉電燈一樣，我害怕得不得了。我無法理解何謂『消失』，你相信『自己』會消失嗎？什麼都沒有。就像被丟進什麼都沒有的虛無世界。連想著『我死了』都不能，一切化為虛無。」——《死神的浮力》（p.260）

除了替自己或別人的生死擔憂之外，讀著讀著，我還想起以前曾在網路上看到這樣的討論：「死亡是不是公平的？」從某個角度來說，死亡是公平的，理由就是千葉所說的「每個人都會死」。

（以下有《死神的浮力》劇情大雷）

此外，書中提出了一個疑問：「依物競天擇弱肉強食的理論，為什麼世界上不是只剩下自私自利的人類？」我覺得這也是因為死神不會只找上弱者和好人，從這個角度來說同樣是公平的。但是，很多時候，死亡也讓人覺得不公平，例如「殺人放火金腰帶，鋪橋造路無屍骸」的情況最令人難以接受，就連千葉也說，他遇過絕大部分「沒有良心」的人類都是功成名就，無須接受制裁。（p.325）看到這句真的很有同感但也很怒，這就是你們死神界該檢討的啦！不好好認真判定，在那裡搞什麼「回饋大方送」，本城崇那種渣保證可以再活二十年是想讓人氣到吐血嗎！

還好，事情並不是憨人（我說我啦！）所想的這樣。本城崇最後的下場，比山野邊夫婦說的「希望他死十次」還要慘，簡直是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」跟「不得好死」的綜合加強版，我都忍不住要同情他了，不過也只能說他活該。倒是山野邊遼這裡，本來還有點埋怨千葉這麼不近人情一定不會放行，但看到 P.427 山野邊夫婦瞇起眼睛對著千葉笑，還說心滿意足，那一瞬間便覺得即使山野邊遼的觀察結果是認可，也無所謂了。而且，在山野邊遼過世十幾年後，他仍然留在死神千葉的記憶中。對，死亡的結果終究沒有避免，但是卻變得不那麼悲傷了，這就是前面所說的，一貫的伊坂味。

這次的小說場景中，還滿想看香川與千葉的「浮力」對話、被刑求的千葉（在雙重意義上，這一幕我還真的不太想救他，死神這種生物真的不懂人類的痛！）、本城想毒死千葉結果吃癟、千葉騎腳踏車載山野邊這幾幕拍成電影。至於影像化選角嘛，以下是我個人的想像。

山野邊遼與美樹，三十五歲的男作家與三十四歲妻子，為遭到本城崇殺害的愛女菜摘復仇。這個年紀的男作家首先會聯想到堺雅人，那美樹不就是菅野美穗？可是聽說堺桑要去演 NHK 大河劇，好像沒空Orz

本城崇，二十七歲，長得眉清目秀，身材高挑，四肢修長。極度沉著冷靜，外表雖與常人無異，卻是個沒有良心的精神病態者。看到這種兇惡犯罪者的設定，總覺得很像是藤原龍也會演的反派角色，如果再搭配《東京同棲生活》那樣的感覺應該不錯。另外，還想到《腦男》的生田斗真。

香川實夕子，自稱本城崇的高中同學，是個頭髮長度稍微過肩的美女死神。這樣的話外在年齡與本城差不多，戶田惠梨香正好符合，再說她很百變，要演個在人類眼中有點怪怪的死神也不是難事。好啦，這其實是我自己的私心。

箕輪，約三十四歲，山野邊遼的責任編輯，現為週刊記者，有個比菜摘大一歲的兒子。身材矮小，戴著眼鏡，外表像腦筋死板的萬年高中生。前陣子在《偉大的咻啦啦砰》演高中生的濱田岳可以嗎？（笑）

轟，年過四十的繭居族，興趣是以數位攝影機拍攝窗外。腦海中浮現荒川良良的臉。

山野邊遼的父親，是個工作機器，有外遇經驗，過著任意妄為的人生，將渡邊一夫的著作奉為圭臬。我發覺現在只要講到父親角色，實在很難不想到小日向文世。

千葉，山野邊遼的幼稚園同學，老家開加油站，擁有處理危險物品的執照，是個炸彈處理專家和歷史迷，以及奧運聽力、視力與淑女車賽冠軍得主，特異功能是用靜電電昏人。雖然我個人對此並沒有特定的堅持，但他應該是目前唯一經過作者干涉的選角，你說能換人嗎？

咦，這樣看下來，除了藤原龍也之外，其他人根本全部都是伊坂掛或中村組嘛！而且其中四個還同屬今秋開拍的電影《預告犯》劇組，乾脆中村導演拍完該片之後，直接把生田、戶田、濱田和荒川打包過來，無縫接軌《浮力》好了？

最後，老樣子用一張關聯圖表作結。



--

「不是說作結了怎麼還沒完」的後記：

撰寫這篇文章的途中，想說休息一下，便切換瀏覽器分頁看看臉書，結果看到某位我加為臉書朋友的音樂人哥哥過世的消息。這消息來得非常突然毫無預警，又是在這個時間點，所以特別有感，死亡真的離我們很近。只好借用一首《讓點綴你的花盛開吧》，但願真如歌詞所言，「最後一場雨將會化為彩虹」。